高级乳业分析师、中国农垦乳业联盟产业经济专家组组长宋亮

　　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的进程不可阻挡，中国乳业国际化步伐也在加快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中国农垦乳业该如何发展？2016年12月1日，在“2016中国农垦乳业联盟成员大会暨第五届中国乳业可持续发展论坛”上，高级乳业分析师、中国农垦乳业联盟产业经济专家组组长宋亮作了题为《应对变局 未来中国农垦乳业该如何发展》的报告。他指出了中国乳业转型的格局，分析了农垦乳业的优势和劣势，在此基础上，提出了农垦乳业破局之道。他的很多观点得到与会代表高度认可，如在解决了系统性、制度性问题后，中国奶业是具备国际竞争力的；要发展适度规模；奶吧有很强大的生命力，而且具有互联网潜质；酸奶要以生鲜乳生产；要以低温产品为主，打造全产业链体系；要因地制宜，打造具有差异化的品类，如低温酸奶等。

　　中国奶业转型格局

　　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的进程是不可阻挡的。中美的贸易格局将会更加开放。中国现在推动的“一带一路”、人民币国际化势在必行。人民币国际化发展，对于中国经济未来的腾飞，以及“中国梦”的实现举足轻重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从国家战略来看，未来中国要深化对外开放，要深化国际贸易合作，要深化优势资源互补。所以未来中国的乳制品贸易，从政策角度来看一定是大放其行的。因此，对于中国乳业来说，不能指望国家能够像过去一样采取一些干预式的、壁垒式的方式，我们必须迅速缩小与发达国家乳品企业之间的差距。

　　（一）降低养殖成本，提高国际竞争实力

　　长期来看，中国奶业必须要面临一个很残酷的现实，即要降低成本和提升竞争力。

　　中国奶业是否具备国际竞争力？我认为是具备的。

　　尽管中国人多地少、资源贫瘠，但中国奶业发展最核心的成本并不在于资源成本，而在于系统性和制度产业发展的成本上。

　　首先，制度性的一些问题解决之后，成本是可以降下来的。这些成本包括土地流转、农村信用市场建设等。

　　其次，在此基础之上，与产业发展相配套的措施要正确。最近国家农业部推动的“粮改饲”就是一个良好的方向。有条件的地方将推动乳业朝着农牧结合的方向发展。

　　最后，从规模上看，要发展适度规模。适度规模就是说奶牛养殖与当地的禀赋资源充分结合，实现其经济效益、生态效益、社会效益一致的规模形式。在不同的地区，不同的规模只要达到经济性，我们认为就是适度规模。比如，在东北地区，3000～5000头的规模，只要与当地的禀赋资源相结合，与东北的玉米带、水源相结合，我们认为这就是适度规模化。在河北、山东地区，三五百头就是适度规模。而在一些沙漠地区、戈壁荒山地区，可以适度发展一些万头牧场。但是在一些农耕地区，特别是在华东、华南，包括华北部分农耕地区，我认为万头牧场是不可行的，未来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。

　　当这两个成本解决的时候，中国奶业一定是具备国际竞争力的。我们即使不能与新西兰这样资源非常丰富的国家竞争，也能与欧洲达到同一水平。当牧草完全使用国产苜蓿或国产豆科类的高蛋白饲料替代的时候，我国的奶价就能够降下来1元钱，此时，我们就具备了与欧洲竞争的实力。

　　（二）推动供给侧改革，最大限度满足消费

　　20世纪90年代以后，随着经济水平和生活水平的提升，越来越多的人需要喝奶，而城市型乳业不能完全满足市场需求，于是开始鼓励广大农民养牛，其结果就是常温奶发展成为必然趋势。常温奶的发展，解决了一二线地区消费者喝不上奶的问题，也解决了三四线地区消费喝奶的问题，并催生了中国奶业的快速发展，同时造就了两大乳企——伊利和蒙牛。

　　进入21世纪后，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大国，中国的消费在未来十年、二十年将引领世界经济的发展，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将从40%提升到50%甚至60%。

　　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，我国居民食品消费结构将发生革命性的改变。但是由于中国市场非常庞大，城乡南北差异非常巨大，所以我提出一个概念：中国二线的消费者将从喝上奶过渡到喝好奶的阶段，而三四线以下地区消费者，将从偶发性喝奶向习惯性喝奶转变。

　　什么是喝好奶？我认为低温巴氏奶代表的就是好奶。奶，一定是“就近就鲜”原则。由此，中国奶业也进入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阶段，液态奶产品结构面临调整。目前，我国液态奶中常温与低温比重失调：常温奶占比高达90%，低温巴氏奶不足10%。而2015年，所有液态奶子品类中，仅低温酸奶、乳酸菌饮料和常温酸奶保持正增长。

图1 主要品牌分类别YTD与TY增长率比较(数据来源：AC尼尔森)

　　（三）电商深入发展，传统渠道积极变革

　　我们正处在一个渠道变革的时代。对奶业发展来说，我们不仅要面临上一轮的转型升级，重新定义中国的规模化程度，重新定义奶牛营养的方向；而且从加工来看，要开展供给侧改革，要调整产品结构，大力推进低温产业的发展，加快酸奶产业的布局和推广。另外，从渠道来看，也要面临一场商业革命——电商的深入发展。它是对过去2000多年的商业产业发展的一次否定和升级。原因是互联网商业化在不断深入，它很大程度上实现了信息对称和交易的零成本。

图2 2010～2015年中国网络零售交易规模及增长率(数据来源：国家统计局、商务部)

　　这种业态将颠覆传统商业，向新型商业转型。新型商业是以商业服务化为导向的商业模式，而且是围绕消费者展开的个性化消费的商业模式。在这样的转变过程当中，未来整个奶业的发展，也要突破，要有新思路，要搭上电商这班车。如辉山在江苏与电商河马生鲜的合作。这就是趋势：酸奶不会在超市里、不会在卖场里卖了，因为这种业态在未来一定都会慢慢的落伍，而跟消费者更加贴近的业态，能够了解消费者的需求，能够时刻发现消费者的行踪，能够时刻跟消费者保持高度沟通，才会发展。

　　中国巴氏奶的发展，需要有渠道的推送。而渠道的推送不是现在渠道所能解决的，我们非常看好的一个渠道是奶吧。虽然大家并不看好奶吧，但它有很强大的生命力，而且具备互联网潜质。但我们需要对现在的传统奶吧进行升级、完善。首先要规范标准，其次要开展与消费者多方面的互动，最后要解决冷链问题。

　　还有一种形式是送奶上户，这种方式也需要升级，如怎样解决消费者的个性需求。可以与电商合作，如饿了么，以最大限度地提升配送的精准化和服务化。

　　（四）平衡国内及国际乳资源，长期保障中国市场供应

　　1、如何提高贸易权和话语权

　　第一，以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为基础。

　　第二，加快对海外企业、海外资源的布局，从而获得市场的贸易话语权。

　　2、如何保障14亿人的牛奶消费

　　保障中国14亿人的牛奶消费一定要进口和本土资源相结合，国内乳资源与国际乳资源在中国市场上必然扮演不同角色。通过修订产品标准，调整产品结构，引导国内外乳资源在不同产品结构中扮演不同角色，实现资源补充分工，从而在保障国内消费需求安全前提下，保护国内奶牛养殖产业。这里我要强调：酸奶必须由生鲜乳生产，而不可以由奶粉来生产。我相信这对于今天的中国乳业有很大帮助。具体来说，要做三件事情：

　　第一件：大力推进产业结构调整，发展以巴氏奶为代表的高品质乳制品。

　　第二件：摒弃过去的常温、低温之争。教育消费者要喝奶，要喝好奶；告诉消费者什么是奶，什么是好奶。

　　第三件：希望国家修订现行产品标准。标准是双刃剑，一方面对我们有利，但另一方面要督促企业去升级。

　　农垦乳业优势与不足

　　（一）优势

　　1、初步实现“种养加”一体化，在中国，能够做全产业链的，农垦最具优势。

　　2、养殖及加工技术水平相对较高，农垦体系打造了城市型乳业。

　　3、产品品牌在区域具备较强的竞争优势，如光明、三元、完达山，还有广东的燕塘和风行，新疆的天润已经打到了北上广。

　　（二）劣势

　　1、管理体制死板，创新积极性不高。

　　2、品牌推广、营销能力薄弱。国有企业的体制改革步伐还是有点慢，胆子还要大一些。核心在于农垦人如何创新，如何建立起有效的激励机制、分配机制，能够让真正有用的人在农垦体系下发挥应有的光芒。

　　3、缺乏统一组织，各自为战。农垦体系需要建立统一战线，要制定几个目标：能不能恢复国人消费信心；能不能肩负中国乳业转型的重任；能不能为消费者提供最大的优势、最大限度提供好的产品。

　　4、应对国际化发展准备不足。农垦要真正把奶业的发展与国际资源结合起来，如是不是可以把草种在国外，是不是可以并购国外优秀的品牌，来提升农垦品牌知名度。

　　农垦乳业该如何破局

　　（一）适度规模是奶牛养殖发展方向

　　奶牛养殖要因地制宜，真正发展适度规模。要预测它的边际收益，而不是计算它的平均收益。发展适度规模，目的就是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，其收益率要远高于大规模；同时最大限度地建立可持续发展的、以循环为特点的养殖模式。另外，种养加一体化，特别是种养一体化，从长期来看，会降低很多成本。

　　适度规模有助于缩小国内外养殖成本差距，有助于国内原奶价格未来在国际上形成比较竞争优势。

　表1 中国不同养殖规模成本效益情况注：散户10头以下，小规模50头以下，中规模500头以下，大规模500头以上。

来源：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、中国农垦乳业联盟专家组顾问刘玉满提供。

　　（二）围绕城市型乳业，以低温产品为主，打造全产业链体系

　　随着常温奶的普及，城市型乳业发展走向了低谷。但这些年，城市型乳业又遇到了发展机遇。城市型乳业中最典型的就是以低温奶业为代表的产业发展。低温奶产业发展，对于农垦来说是最有优势的。因为农垦养的牛是最好的，技术是非常完善的，价位也是很好的。农垦体系的奶业发展应是以低温奶为主。

　　（三）因地制宜，打造具有差异化的品类

　　不同地区消费者对品牌认知和选择有不同偏好，乳企往往选择重点区域抢占市场。受制于冷链和物流，区域性低温酸奶难以离开奶源地和生产地向外辐射。因地制宜，产品差异化，强化品牌营销和推广宣传，将成为将来区域性低温酸奶竞争的焦点。具体来说：

　　1、发展高附加值的产业。东北地区可以发展高附加值的原料型产品，如奶酪、乳清粉，以及具有医药价值的产品。

　　2、发展低温酸奶。2011年以来，低温酸奶销售额增速较快，2014年达到26%，其余年份增速均在11%～15%之间。2020年低温酸奶整体市场规模可突破500亿元。